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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十年

    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:2025-01-19 03:54:53   浏览次数:1  发布人:3d1f****  IP:124.223.189***  评论:0
    导读

    【郑重声明:文章系原创首发,文责自负。】我是用一把老虎钳,把他敲死在柴房里的。一下又一下,好几十下。帮凶是我妈。她握着一把铁锨,跟我挤在一米宽的柴房门口,双臂从我头上伸过去,用钝钝的铁刃,死死压在他的背上。我蹲着,头上汗如豆大,目之所及一片暗紫,恐怖的电流锐利地袭击着我的双腿,令它们不住地颤抖。钳子一头握着我的手臂,一头冲着他的头颅,一下又一下地砸去。不是像砸核桃那样,要收着一些力道。我的双手力灌

    【郑重声明:文章系原创首发,文责自负。】

    我是用一把老虎钳,把他敲死在柴房里的。一下又一下,好几十下。

    帮凶是我妈。

    她握着一把铁锨,跟我挤在一米宽的柴房门口,双臂从我头上伸过去,用钝钝的铁刃,死死压在他的背上。我蹲着,头上汗如豆大,目之所及一片暗紫,恐怖的电流锐利地袭击着我的双腿,令它们不住地颤抖。钳子一头握着我的手臂,一头冲着他的头颅,一下又一下地砸去。

    不是像砸核桃那样,要收着一些力道。我的双手力灌千钧,疾如闪电,每一钳下去,都要将这恶魔的皮囊连同灵魂,砸成齑粉一般。

    那是我十五岁的盛夏,某个午时三刻。

    等这一刻,耗费我整整十年。


    当邻居小叔拿着一个戳了很多个洞洞的西凤酒盒盒,出现在五岁的我面前的时候,我想养一只小动物的心情到达了此生的巅峰。

    他往我眼前送了送,又收回。听动静,应该是有个活物。

    “里边是个甚?”

    “你猜。”他右半边脸上的眉毛,挑得真高。嘴角要咧到耳根。

    我都听出来了,是个小雀雀。(读巧,小鸟的意思)

    我说,“你这样它不闷吗?咱给它做个笼子吧?”

    我拿出家里珍藏的均等粗细的秸秆,本来是预备做瓮盖盖的。比划着,裁出长短不一的各类“建材”。用细细的麻绳纵横捆出框架来,再做围护结构,然后在一侧墙上,开了一个阔气的入户“大门”。大门的开合,用提按的方式。取奶奶的两个药瓶盖子,抠出密封胶圈,边缘捅个洞,穿一根细铁丝拴在墙栅栏上,就是两个完美的食槽和水盆。

    小屋竣工,我们小心翼翼掏出小雀雀,把它放进去。小雀雀的羽毛灰黄相间,羽翼上的花纹精致得不像样子。它乍见光明,但又复入牢笼,叽叽喳喳,东奔西突。想再看一会儿,小叔已拎起鸟笼,扬长而去了。

    五天后,我再见到他的时候,他在逼仄的过洞里,舞弄着一根柳木棍棍。呼呼作响,又有点笨拙。我真怕他抽到自己。

    问他:“小雀雀呢?”

    他轻描淡写地说:“飞了呀”。

    “怎么就能飞了呢?”我急了。

    “门门没按好,挤出去了”。说罢,柳木棍依然被他舞得呼呼作响。

    我真希望他抽到自己。







    我也想养个小动物,完全属于我的那种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叫做宠物。

    农村的小动物倒是多。但农村的小动物,工具属性过于明显,哪里有能当宠物的。掰着指头数一数,驴和羊不行,个头大且不说了,都是死刑缓刑的一生,年前就是大限。

    鸡?鸡也不行。家中数只鸡,能下蛋者居多。每天清晨母亲给鸡窝微开一小口,伸手揪出一只,调转屁股开始“揣(三声)蛋”。顾名思义,就是揣摩鸡腹中是否有当日待产的蛋。方法简单粗暴,就是伸食指从尾巴下方捅进腹中,用指尖感知一番,有则留下产蛋,无则放出觅食。鸡们,完全是一个产蛋工具。

    视野还是得放归野外。

    后硷畔,有柏树数棵,枝头麻雀窝几丛。脱了鞋,爬上去,挣红脸,探头看,留蛋壳几个,灰绿残破。

    遍寻不着,失落异常。父亲说,早年间下大雪,小雀雀没吃食,在雪地里倒扣一个圆笸箩,里边撒上谷子,一侧用短棍支起,牵线至窑洞内等着,鸟进笸箩内抽绳,每次必扣住几只。

    我也如获仙法,趴在门口死守,却是个千山鸟飞绝的境遇。只有一群老母鸡对地上谷子垂涎不止,放着食盆不吃,偏偏挤进笸箩探险。大肥屁股一挤,差点摧毁机关。

    后来守乏起身,完全忘了此事。大姨夫从院前过,听到倒扣的笸箩内叽叽咕咕,问我们是发明了什么时新的养鸡方式。

    多次滑铁卢后作罢。从陆地转向河流。

    某日听说郭家沟河边有的水坑可以捞到小鱼,兴奋之余,洗干净一个大桶桶赶去。水塘已经干了,鱼鳞都没有一片。

    母亲种地,每日早出晚归。听说最近黄鼬出没会吃鸡,安排我偶尔巡逻一下,看看鸡们是否正常。硷畔上照不到一个人,前沟后沟的时光一样绵长,轻飘飘的没有重量。初春种下的掐掐花,长得也不用力。鸡冠花像定型了一般,七天都长不出一指宽。杏子天天都是酸的,像一辈子也晒不熟。

    偶尔想想若是能有一个小动物,时刻陪伴在身边,能有多欢快啊!


    那天,天幕还未落下,母亲竟提前从地里回来了。外衣裹成一团,团在柳条框里,神神秘秘地说:“欢,你看!”

    呵,随着外衣展开,那一瞬间,我原谅了小叔,原谅了大屁股鸡,原谅了整个世界。衣服团里蜷着一只小灰兔子,巴掌大一点,有着玻璃珠一样璀璨的眼睛,大大的耳朵趴在身上,一身草灰色绒毛因惊奇而颤抖着,柔软而细密,小小的爪子紧紧地扒在衣服上。

    它太小了,小到还不会讲话。不会表达惊讶。我妈是在田里的道边捡到的。它当时被人的动静吓住了,一动不动。

    真想立刻捧在手里,揣到怀里,可又怕突然碰触吓到它。我转身到埋头吃草的羊们面前,从青草堆里掐了几片最水嫩的叶子尖尖。回身缓缓喂到那小小的三瓣嘴前。

    矜持,试探,回缩,等待,再次试探,小鼻子颤动闻嗅……等到它卸下防备,吃完第一片草叶子的时候,母亲已经把我的饭又摆回到锅里热了一遍。我飞速吃饭,并且假装不理它。留它一个在框里,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新世界的边界。

    小小的窑洞里,昏黄而温暖。柳筐放在前炕上,有一双颤动的耳朵尖尖,不时从柳筐的边缘冒出一点来。柳条缝隙里,忽闪着一丝明亮而闪烁的眼神。

    它在偷瞄我们。

    窑洞缝隙太多,如此敞着,肯定会被它逃走的。饭都没吃几口,我丢下饭碗翻箱倒柜,找个可以凑合过夜的笼子,打算翌日再打造个更合适的。找来找去,唯有一个捕老鼠的小铁笼子,一尺见方,弹簧门,笼网间距刚好合适。也从未正经捕过什么老鼠,当个便宜的小房子也无妨。

    业已初秋,后半夜寒气渐重。我问奶奶和母亲可有什么保暖措施。母亲起身从后窑里找出纸箱,剪下几片垫地上。奶奶从顶箱里搬出针线笸箩,撕几片棉花,再剪下一块绒布,铺在笼子里。

    小兔子被送进去后,几乎被埋进了棉花堆里。我缓缓从网缝间伸手进去,喂喂青草,摸摸着温热的小肚子,它感受到了善意,很快就不再闪躲。全世界都只剩下一个人,和只属于一个人的兔子。后来,我是下了巨大的决心,才起身去睡觉的。


    第二天清晨,小兔子的头不见了。

    它还在笼子里,但头不见了。脖子处,是个巨大的疮口,凝固着黑色的痂,棉花上也浸了很大一滩血迹。四只爪子紧紧拽着什么,身体已经僵硬冰冷。

    具象的、清晰的、锐利的、窒息的一种痛楚,让心脏像被一百头牛踩在脚下。以当时没写字台高的我,圪蹴在那里,是想不通这一切的。

    明明就,一切明明就好好的。

    晚上明明就没有任何异响,我做了很多带着它晒太阳,带它去人前去炫耀的美梦。

    笼子的铁丝网明明就没有破损。弹簧有些生锈,生硬到我用双手掰开,都需要龇牙咧嘴来借力。

    小兔子明明就还活着。我从背后看过去,它的绒毛依然柔软,肚子依然滚圆,仿佛依然在一鼓一鼓地呼吸着。

    可明明就,只剩下一部分身体了。是我搞错了吗?是在玩什么躲猫猫游戏吗?头还能长出来吗?我不知道。

    只有大人们听到我的嚎哭,过来反复查看以后,我才知道它是真的离我们而去了。以这样一种惨烈至极的方式。它也只是一个孩子。

    它本来生在旷野,可能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,昨天还能团在一起,热热乎乎地吃草、取暖。今天就因为一次迟疑,因为我的执念,在一个冰冷的铁笼子里,经历了惊恐万分的一夜而死去,它该有多绝望啊。

    它是因我而死的。可是我也没有恶意啊,我想,罪大恶极的,是那个凶手。

    四周都是绵土,作案者的脚印非常清晰。奶奶和母亲通过脚印判断,应该是黄鼬无疑了。

    是的,黄鼬,这个恶魔,他是我的仇人。我记住这个名字了。

    可后来却一直没能有让人分外眼红的机会。我弥漫着的仇恨像一股烟云,笼罩在那些年的窑洞周围。他们怕了,他们逃了,集体销声匿迹了。直到……


    十五岁的夏天。离开家乡三年,返乡过暑假。

    听婶婶们闲聊,压低声音说,最近丢了好几只鸡,好像是被“那兀”拖走的。这个“那兀”,说得尤为忌惮。

    在我们那里,觉得动物能听懂人话,背后说坏话被它们听到的话,会招来更大的报复。我隐隐觉得“那兀”跟我,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
    直到那天中午,我家的鸡窝也像炸锅了一样,扑腾之声四起。我在午休中听到,一个翻身下炕。随我妈一起,赶到鸡窝前。一个棕黄色的身影闪电般窜出,看到我们后猛地折返,奔柴房而去。因为之前养过羊的缘故,柴房用泥巴糊得非常严密,只留一个进出小口。所以才有了我跟母亲合力击杀黄鼬的一幕。

    他面临死亡的威胁,从生命的深处迸发出了巨大无比的力气,利嘴尖牙,凶狠异常,以至于两人合力才能勉强制服。反抗的力气越大,越是印证了当年的谜题。只有他!能拽开那样的笼子。也只有他!能实施那样的酷刑。我的每一钳,都是将小兔子当时的绝望和挣扎,一下一下地还给他。

    我的一生,第一次同时感受到勇气和恐惧,第一次同时感受到愧疚的爱和暴烈的恶,第一次同时感受到内心无比的坚定和屠刀控制了手臂的孱弱。我甚至有些害怕那一刻的,称之为“自己”的这个生物。

    我后来才意识到,时隔十年,其实我击杀的那一只,肯定不是当年的凶手了。我也总是不断地闪回倒放,黄鼬那恶毒又疑惑的眼睛,那无助又凝重的恨意。那一刻,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,十年前那个清晨,被巨大的仇恨击溃的自己。

    我并没有因此而好一点。报复可能会暂时掩盖恨意,但却永远无法弥补歉疚。

    我的小兔子,永远地失去了。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释然的事实,哪怕最初的开始,是以爱之名。
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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